绵绵秋雨不停,滴滴答答坠落船身,飞溅出一个个涟漪水花。
阴暗的船舱里满是浓重的腥臭味和霉味,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掩住鼻子快步离开。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放置食材的大竹筐里面藏着一个不速之客。
李笑酒鼻下擦了些凝香露,慢慢的呼吸才缓解了船舱里那股混合着酸汗味和腥臭刺鼻的怪味。
今天一早他藏在菜框里偷溜出山庄,竟然看到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牵着他的红枣糕上了这艘船。
正好这些菜全是送到船上的,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等人来把菜框抬上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甲板连接船舱的铁门被关上了,船舱陷入昏暗。刚开始还能透过上面甲板,看到些微光亮,随着时间流逝船舱里已经完全黑了。
直到嘹亮的号子声划破夜空,船舱里忙碌了一天的船工都拿了碗筷开始吃饭去了。
李笑酒从竹筐缝隙里看着外面,直到确定没有人了,才翻身出来。
黑暗中,一声轻微铁环撞击发出的喀喇声响起,紧接着似哭似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呜呜咽咽,听不真切。
刚站定的李笑酒只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腰俞穴直冲头顶,让他头皮发麻,手脚都不自觉软了。
少爷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和……那个了。
“吴老二,我看你是找死!”压低的声音,饱含怒意和杀气。
地上一块木板被猛地掀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肌肉遒劲的魁梧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男人从地板下的密室跳了出来。
之前朦胧的呜咽声此刻变得清晰了一些,能听出是从密室里传来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僵硬的李笑酒看到有人,立刻清醒过来,一个旋身躲到柱子后的阴影里面,屏息凝神。
被掼在地上的吴老二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被吓的犹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一边对着壮汉磕头一边求饶:“熊哥饶了我这一回,我下次……”
“闭嘴!”被叫做熊哥的壮汉一脚踢在吴老二肚子上,直把吴老二踹飞三四米远撞翻了几筐菜才止住。
吴老二呛咳出一大口鲜血,里面掺杂着些许内脏碎渣,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熊哥怒火不消跨步上前,一脚踩在吴老二下体,怒道:“今天船上有绿柳山庄的人,你再管不住自己的老二,坏了苏爷的好事老子就让你真做“无老二”。”
“不……不敢了,熊爷饶命。”吴老二面若金纸,强撑住一口气求饶。
躲在柱子后头的李笑酒不由心下一惊暗道他藏到菜框里溜出来被发现了?
“谁?”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在踩着吴老二的熊爷竟一手抓向李笑酒的藏身地。
李笑酒提气翻身跃起,躲过对方的手掌,左手顺着对方攻过来的手臂推出,一掌击中熊爷面门。随着一声清脆的鼻骨断裂声,飞扑而至的熊爷直接倒飞出去,摔落在吴老二旁边,魁梧身躯砸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完蛋,忘了收着点打了。
雨中,一袭红色薄纱的罗红瑶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高处的瞭望台上,整艘船尽收眼底。
甲板上两个巡视的船工偷偷瞄着上面的女子,带着冷意的秋雨让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这个美人竟只穿了薄纱衣。
年长些的汉子拐了一下旁边的黑的像木碳一样的青年,一脸坏笑:“小武,看啥呢?”
小武被人捅了一下,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旁边笑得一脸奇怪的,一脸迷茫:“于叔,您说什么?”
“嘿嘿。”于叔一脸别装了的表情,又凑近一脸无辜的小武耳边低声说:“别装了,你小子一直盯着那个小浪货,不就是想……那个嘛。”
小武听了这话眉心微蹙,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离这个作死的老色鬼远一点。
旁边的于叔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荤话,小武只能沉默以对,他觉得于叔一定是喝了假酒,神志不清。
一个不足双十年纪的女子就能在武林中闯出名号,能是好惹的?
根据狄竺果的国经记载,罗刹女容颜绝美,富有魅惑人之力,可于空际疾飞,或速行地面,为食人肉的恶鬼。
红衣罗刹女,容貌美,能力强……行如鬼。
“看看这腰多软多勾人,这白皮子跟嫩豆腐似的,要是舔上两口……”旁边的于叔说着,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眼贼溜溜的在罗红瑶身上漂移。
小武不想理他,径直朝船头走,除了雨水敲击在蓑衣上的唰唰声之外,好像……有打斗的声音。
旋即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是熊爷怒斥和吴老二求饶的声音。过了一会,脚下的船舱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来是熊爷在教训吴老二,想到这儿,小武决定当没听见,继续巡逻。
于叔追了上来,拍着小武肩膀问:“诶,你刚才听什么呢?”
“熊爷在揍吴老二呢,还说让吴老二变真的吴老二,于叔,难道吴老二是假的?”
于叔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吴老二又动了密舱里的“货”,被熊爷收拾了。
“嘿,这吴老二非彼无老二啊,想知道啥意思不?”于叔一脸坏笑的看着小武说。
一看于叔的表情,小武就知道这老色狼肯定没憋好屁,干脆一摇头说了句“不想”然后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该换岗吃饭了,他一点也不想饭前还得听一堆桃色废料。
瞟了眼瞭望台,那抹红色魅影已经不见了。
雨还在下,古董羹升腾的热气将秋雨带来的寒意驱散了一些。
秦管事推了推趴在桌上的金戈,确定金戈已经昏睡过去,对着扎德和跪下磕头:“恭迎大当家。”
扎德和转动手上的扳指,不发一言,跪在地上的秦管事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肩上,让他大气不敢喘。
过了不知多久,扎德和才开口:“老秦,你我兄弟一场,你可有事瞒我?”
“大当家,观海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说完,重重一叩首,背心却被涌出的冷汗湿透。
大当家不可能发现他做的事,一定是诈他的,对,一定是诈他的,他要冷静,绝对不能让大当家发现。
看着地上仍在狡辩的秦观海,扎德和轻笑出声:“秦观海,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
“抽筋剥皮……”秦观海只感觉心头一震,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唯有拼死一搏,也许还有条生路。
打定主意,秦观海暗暗提气,打算先下手为强。
扎德和看了眼秦观海藏在袖子里的手,便知道他打的主意,不自量力的狗东西。
“咄”地促响,一只短箭从秦观海袖子里射出,直冲扎德和面门。